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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爾基佐沃市場，因為諧音關系，在俄羅斯華人圈里，被昵稱為“一只螞蟻”市場。它曾經(jīng)是數(shù)萬華商安身立命、發(fā)家致富的所在，它曾經(jīng)在歷次俄羅斯警方的清查行動中毫發(fā)未損，而如今，這個華商曾經(jīng)的“避風港”，已經(jīng)成了查抄走私的“風暴灘”。
“一只螞蟻”，曾經(jīng)的避風港
如果把俄羅斯的“灰色清關”外貿(mào)市場比作一個“江湖”，切爾基佐沃市場的江湖地位，就像《倚天屠龍記》中的明教，這個“邪教老大”讓“黑白兩道”都十分敬畏。
近年來，俄羅斯警察查抄沒收中國商人的貨物早已不是新鮮事。在莫斯科，從“擴東"樓到“兵營"樓再到“艾米拉”，對華商“抄家”已經(jīng)成了俄羅斯警方隔三差五的習慣性動作。但切爾基佐沃市場卻像一個避風港，在歷次的“灰色清關”事件中毫發(fā)無損。于是，這個市場在當?shù)厝A人的圈子里知名度越來越高，在華商看來，只要自己的貨進了“一只螞蟻”市場，就是上了“諾亞方舟”，基本不必擔心會遇到“抄家”的大禍。
它的“江湖地位”到底有多高？就連俄羅斯檢察院偵查委員會主席巴斯特雷金也不得不咬牙切齒地感嘆：“莫斯科切爾基佐夫斯基集裝箱大市場是‘國中國’，他們那里有自己的警察、自己的海關、自己的法院、自己的檢察院。那里有很多人常年不用外出，所有生活設施都有，其中包括妓院�！�
“國中國”里的等級制
“國中國”的說法自然不是無中生有。在這個占地100英畝、日成交額達5000萬美元的市場里，不同的種族，被分成了三六九等。每一個種族的社區(qū)都有自己生活規(guī)律和江湖地位。
市場上總共有四大社區(qū)：華人社區(qū)、越南人社區(qū)、高加索猶太人社區(qū)以及塔吉克人社區(qū)。被公認為最有權勢的是阿塞拜疆人，主要賣皮貨和鞋。高加索人次之。
中國人和越南人主要經(jīng)營的商品是服裝和玩具。塔吉克人管搬貨和收垃圾，他們吃住在一個廢棄的銷售大廳里，里面搭滿兩層床鋪，可以住500人，而市場內(nèi)有3個這樣的宿舍。土耳其人經(jīng)營地毯和掛毯以及床上用品，印度人賣玩具和DVD光盤，阿富汗人控制了市場上的小餐館和藥店，也銷售肥皂、擦子和梳子等。
有趣的是，不同的社區(qū)居然還有相應的媒體。這些外文媒體的辦公室都在市場附近。在莫斯科有8份中文報紙，其中4份是日報，它們都在市場里銷售。一大早，賣報的人就喊著當天報紙上的要聞。這些報紙主要刊登政治和體育新聞，還有大量的廣告，包括理發(fā)館、牙醫(yī)診所、裁縫店和銀行，這些服務設施也都駐扎在切爾基佐沃市場內(nèi)。
“江湖大佬”——俄羅斯的賴昌星
場子這么旺，離不開“江湖大佬”，切爾基佐沃市場的老板捷利曼•伊斯梅洛夫。不少華商說，這個阿塞拜疆裔的猶太人在俄羅斯高層人脈很多，與許多有權有勢的人都稱兄道弟�！拔艺J為是俄羅斯的黑幫老大，或者是俄羅斯的賴昌星，相當搞得定�！庇腥A商說。
和所有傳統(tǒng)“黑幫”的運營方式相仿，伊斯梅洛夫的大部分收入來自攤位費和“保護費”。他深居簡出，很少來市場，日常事務都由高加索猶太人組織的部門管理。這些“堂主”、“香主”自然不會自己跑到每個攤位前去收攤位費，他們設計了嚴格的“納貢”制。
據(jù)市場里的華商報料說，那里的運作方式大致如此：切爾基佐沃大市場內(nèi)部分成多個小市場，這些小市場整個包租給不同的社區(qū)。社區(qū)組建自己的管理部門并制定攤位的收費價格。
市場“最高層”一般不會干涉下面的“家務事”，前提是費用上繳及時。至于收取的費用，也分為兩種，一種是正規(guī)的攤位費，另一種則是“自愿”性質(zhì)的，俗稱“保護費”。
為了求個平安，市場里的華商大多自愿把錢交給伊斯梅洛夫，請他搞定“黑白兩道”，包括“灰色清關”的費用，稅收、管理費等。
普京怒了 “大佬”跑了 市場倒了
然而，“好日子”終于到頭了。
6月18日，俄政府宣布銷毀20億美元的中國“走私”商品，并要求莫斯科市盡快關閉切爾基佐沃市場。曾經(jīng)的“避風港”儼然成了“風暴灘”，20億美元、600多個集裝箱的“灰色清關”貨物被集中銷毀，不少華商一夜之間傾家蕩產(chǎn)。
其實，這一切并非沒有征兆。6月1日，俄總理普京就要求內(nèi)務部和檢察院徹底改變打擊走私活動局面，尤其是在打擊輕工產(chǎn)品走私活動方面。普京在當天政府主席團會議上說：“走私活動是一個單獨的話題。打擊走私活動的工作似乎在進行，但是收效甚微。走私的結果就是坐牢，可又有誰坐牢了？”
普京發(fā)話，一言九鼎�！敖罄小币了姑仿宸蛟诙碚淖ゲ断侣浠亩樱摹蔼毩⑼鯂�，也將在2009年12月31日之前關閉。
6月24日，取締切爾基佐沃市場的第一槍已經(jīng)打響。7萬平方米的土地，市場上的瞭望塔、小磨房、閣樓以及身穿俄羅斯民族服裝的女子木雕像都轉(zhuǎn)歸俄羅斯國立體育大學所有。莫斯科東部行政區(qū)區(qū)長尼古拉•葉夫季希耶夫說，計劃在原址興建貿(mào)易中心、體育設施和住宅。
就像那句經(jīng)典臺詞：“出來混，遲早要還的�！钡敢粋�“江湖時代”的終結，是另一個更有安全保障的“法制時代”的開始。只有這樣，在俄華商才不用在“保護費”與“抄家”間艱難抉擇。
新聞鏈接
俄近年對華商重大查封事件
2005年3月12日晚，俄警方以打擊走私為名突擊檢查莫斯科環(huán)城公路的“花鳥市場”，將10余名溫州鞋商存放在倉庫內(nèi)價值1億多美元的114個集裝箱的溫州鞋查封沒收，并于次日將貨主拘押。
2008年，俄羅斯針對中國商人發(fā)動有史以來最大規(guī)模打擊“灰色清關”事件，9月11日晚，俄羅斯官方對莫斯科的阿斯泰(ACT)市場進行突擊檢查，查封了華商在倉庫里的鞋、服裝、襪子等日用品，貨物價值大約21億美元。(嚴姍雋、劉浩)
